我曾想去浙江上学。具体讲,就是杭州。若说起选择杭州的原因,无外乎幼时在杭州公交上路过浙大门口。似乎不是正门,也全然记不得那校门是何等模样。只觉得,北京上海太过嘈杂,不如杭州来得清丽。现在回想,西湖也并不见佳。那湖水绝非清澈,也不似碧玉。灰蒙蒙乌糟糟的一团,掩映在草长莺飞之间。那断桥上没什么残雪,湖光又映不出来月影。荷花倒是开得锦簇,却也有了凋零的意味。据说有大群锦鲤游来游去,似乎并没机会看到。
结果显而易见。期间数次失却了游历浙江的机会,这次也不例外。我最终取道广州,南下珠海,离杭州有那么千八百里。在清朝,杭州隶属江浙总督管辖,珠海隶属两广总督范畴,倒是挨着。不过,个中滋味,总是几番差别。
初到这里,却觉并不算好。宿舍终日不见阳光,总有些腐败的气息;蚊虫几多,每逢夏日,便如同黑云扑面;阴晴不定,一边日上三竿,另一边却暴雨如注;空气潮湿,三四月里,地面总是如同湿漉漉的河滩一般。蟑螂滋生,不仅个大,而且数量颇多,令人提心吊胆。
可头一个夜晚,我听到了悦动的虫鸣,觉得和自然如此亲近。那四下里的蛙声,也铿锵有力,悸动生命。第二天清晨,我被一串串欢乐的鸟鸣声惊醒,葱葱郁郁的树林中,正不知有多少鸟儿振翅欢歌。
直到有一天,一只青蛙钻进了我的宿舍,却又不知躲在哪里。此后很长一段时间,我时常见它从床下悠闲蹦跳着出来,兜个圈,又跑回床下面。我断然没有请它离开的意思,只怕某一天不小心踩了它,因此尤为注意。好在它白天极少外出,总躲在自己的角落,也慢慢成为了另一位房客。后来,一条碧绿的小蛇似乎嗅到了它的气味,偷偷埋伏在我的门口。打那以后,这只青蛙大约觉得危险,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。
自此,我渐觉得,这里是可爱的。
后来,惯见了这里别样的风情。我时常想起,天边那道彩虹,跨过南面的一攒山峰,飘渺却又清晰;又想起晚霞将群山抹成金色,与彤彤的夕阳相映成趣,熠熠生辉;还想起那疾风骤雨,吞噬一切,将我窗外的小树,硬生生连根拔起;也想起云雾弥漫在那本就不高的山顶,忽得一道闪电,直插进山谷中去,几乎迸出迷人的火花。
一晃四年过去了。我已然爽利地离开学校,绝不拖泥带水。若说珠海,天生是中转落脚的地方。每每有内地旅行团去澳门一游,多半会选择在这里歇一下脚,领略一下祖国第一代特区的风貌。我初中多次在课本上看过这里,却从没想过会自己会去那里生活。那时候,广东太遥远,似乎在中国的尽头。又觉得南方实在太热,几乎到了令人窒息的地步。
总有人说,这间学校太过安逸。与其说是学习,不如说是度假。我略表赞同,只不过多出些图书馆人潮攒动的模样。我曾聆听清晨湖边朗朗的书声,也曾瞥见澈夜里楼间长明的灯火。那安逸处,也大有枕经籍书的学子在。
又有人说,这里适合恋爱滋养,女生又多过男生,实在是爱情圣地。我仍是赞同。每每于路上,尽观春色满园;环肥燕瘦;巧笑倩兮;美目盼兮。真有那“兰香满路马尘飞,翠袖笼鞭娇欲滴。”的境界在里面。真有极为秀丽的颜色,我也会贪看两眼。
今天是我在学校的最后一天。自打小学起,就写过很多难忘的事,难忘的人。可大多是艺术创造,缺乏真正的生活来源。不过,这次却并非创作。这里确有难忘的回忆,难忘的风景,尤其,还有难忘的人。不过我想,大概,他们也跳脱了这里,重新找回自己的生活了罢。
作者信息
姓名:谢禹
性别:男
职业:助理工程师
所在单位:北京市全路通信信号设计院
入学时间:2006年
学院:物流学院
专业:物流管理